Wednesday, December 8, 2010


汗,顺着脸颊的曲线滑流而下,迅速,且无声的滚入衣领内,在胸前透红的肌肤上透开。敞开的衣领若隐若现的映出胸口上的痣。

那痣,在雪白肌肤的陪衬下,黑得不寻常,黑得耐人寻味,如同它的主人,深邃不见底,仿佛一个不留意,那痣就宛如黑洞般吸走周遭的事物,连光线也不放过。

平喜欢用舌尖,轻轻的逗弄它。“瞧,这痣多性感啊。”巫雨后,平俯在小月的胸前,哑着声,喃喃的在她耳边说出这句话。口里的热气呵着小月的耳朵,充满了挑逗的气味,卧室内处处透着股春意。

摇摇头,晃走遐思。小月拢了拢额前微湿的刘海,侧背书包往火车站走。又是湿热的一天,小月无奈的越过拥挤的人潮,独自走向偏远的角落,席地坐下,然后从书包掏出一本书摊放在大腿上。汗,肆虐的窜出毛孔,往身体任何一个干燥的地方袭去。抬起右臂将额前的汗抹去,眼光不时瞄向不远处。那儿的角落上,也坐着一个女孩,长发及肩,大腿上也摊着一本书,正有味的读着,不察觉有人肆无忌惮的看着她。她和我真像啊。不!她和我并不像。小月下意识的扰弄着那头短发,耳边响起妈妈不停的唠叨。“女孩子就要长头发,穿裙子。看你,什么样子,头发越剪越短,也不肯穿裙子,如果没有男孩子要娶你,你就准备给我拿去塞墙缝。”母亲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股深深的无奈。

角落的女孩似乎醒觉眼光的注视而抬起头,与小月的眼光对上。女孩愣一愣,回过神后对着小月咧嘴笑起来。小月心口一窒,手足无措的将视线扭走。在女孩的笑容下自渐形惭。吞了吞口水,惟有将视线投注在书上。

“你啊!看起书来就拼了命似的。”平从小月怀中抽走书。她抬头,玩味的研究着平脸上的表情。“你吃一本书的醋哦?”小月大笑,然后向前将平拥入怀里。虽是拥抱,但小月知道,她和平之间还是存在许多的不踏实。就像走在钢索上,摇摇晃晃,随时都会跌下,摔个粉身碎骨。

平喜欢在小月的胸口磨蹭,眼前这个女人让人无法捉摸,似雾又似花。平总幻想着小月胸前的痣是一个伸缩自如的孔,将身体都钻进小月的身体里,与她紧密结合。另一种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的姿态。

“几时,带我去见你妈妈?”平问。

火车到站,人群开始滚沸起来,连带的空气也显得急躁。小月挤入人潮,踏进女性专用包厢。虽说是女性专用包厢,可里头却密密麻麻的挤满了雄性物体。呵,这真的是一个性别模糊的年代啊!厢内温度闷热,肉体与肉体间摩擦衍生的气味,外劳独有的体味,充斥了整个空间,挥之不去,使人昏昏欲呕。小月按压腹内翻滚的感觉,背靠厢门,双手环抱胸前,隔绝外界,隔绝自己。

这种姿势,让小月不禁想起平。当时,平就是双手环抱胸前,屈膝蹲下,眼神悲切。犹如一头受了伤的野兽,独自畏缩在角落舔舐伤口。许久后,平才带着哽咽的声音问:“为什么?”

“有没有人追啊?拍拖记得带那个男孩回家给妈妈看,妈妈吃盐多过你吃饭。”母亲坐在厨房外头的矮木凳上,边剥虾壳边碎碎念。夕阳的余辉悄若无声的撒在妈妈那微驼的背上,映得头上的白丝闪闪发亮。“上回和你一起回来的那个女孩叫平吧?感觉还不错,不如就介绍给你哥哥吧,他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成家啦。”妈妈继续着她的唠叨。

妈,你那么会看人,那你看懂我了吗?

Saturday, July 17, 2010

海水



就这样,突然就醒了。就像是有人突然在耳边大喊,醒得很彻底,一丝丝的睡意都荡然无存。头上的吊扇依然咿咿呀呀的转动着,空气在此时逐渐凝结成冰。

女人躺在床上,眼光不停的在房内四处游荡,耳边传来男人厚重且规律的鼻鼾声,墙上的时间指出现在是凌晨四点二十五分,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她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入睡,却不愿意承担吵醒男人的风险爬下床。结果,女人就只有静静的,僵硬的继续躺在床上。女人躺着躺着,突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咸味,床也在轻轻的震动,女人看了看男人,发现男人若无其事的继续沉睡着。幻觉,女人如此对自己讲。咸味越来越浓,床的摆动也越来越大,到最后,女人竟然发现一汩汩的海水竟从窗缝,门缝不停的涌入,女人大叫,赶在海水侵蚀床沿前叫醒了丈夫。

男人长大惺忪的双眼,惊讶的查探发生什么事。地上没有海水流过的痕迹,门缝窗缝也没有水流的迹象。女人呆立着,无言以对。男人轻摇头,说到:“睡吧。”继续躺回床上,不一会就重新入睡。女人慢慢的蠕回床上,却睡不着。咸味,海水又一次的入侵她的思想。幻觉罢了,女人如此想。海水不停的涌入,眼看就快把整张床给淹没,女人睹了一眼男人,继续躺着。夹带着浓厚的咸味的海水开始淹没女人,女人无处可逃,只好不停的挣扎,手脚乱摆,在无重力的海水中努力的找寻一些些的浮物,苦咸的海水不停的倾入女人的鼻孔及咽喉,女人感觉身体就快被海水侵慢,突然,女人看到了他,一个她用生命换来的他,他还是一样的年轻,年轻的好像连什么是忧愁也不懂,穿着一身洁白的校服,就站在那,一动也不动,恬静的微笑着看着女人。女人无力地伸出双手,祈求援助,他摇摇头,转身走去,女人大叫他的名字,不要他离开,他是女人的一切,走了,就什么都没了。

女人被男人摇醒了,原来只是一场梦。男人转身走入洗手间,女人看着男人的背影,想起了他,突然失控哭了起来。男人看了看女人,眼眶也红了起来。

男人和女人一起开车到了海港,海港一样还是人潮爆满。女人找个离海港最近而且可以看到这个海湾的地方坐下,太阳很大,晒得女人的皮肤股股刺痛,女人无神的望着大海,心中祈求叨念。男人走向人潮密集的地方,哪里围满了拯救队的工作人员,记者及政府官员。显然的,现在正在举办汇报会,男人看着公众询问着一问三不知的官员,无力感遍布全身。汇报会结束后,男人找到女人,一起坐着遥望大海,期待着一个不可能的奇迹。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人潮中出现了一些涌动,原来是政府高官慰问来了,女人动也不动,眼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大海,男人撑起雍肥的身体,面对着一个又一个应酬的慰问,男人只想和女人一起默默的守候着海港,等待着奇迹。

人来人又走了,男人和女人一起坐着,等着。刚刚消息传来,在另一个海域打捞起了两句尸体,男人女人祈祷着,希望是他更希望不是他。打捞船回来了,拯救队从床上扛下了两具用黑胶袋包住的尸体,男人扶着站立不稳的女人走向胶袋,走向一个他们都不希望面对的事实。工作人员将胶袋打开,男人女人看了看,不是他,他最不喜欢穿黑色的衣服了。还有一个。他们走向另一个胶袋,耳边传起他人的哀嚎声,显然的,刚才的尸体已被认领出来了。另一边,工作人员打开胶袋,等待着他们来完成认领。男人女人看到他就躺在那,身体已被海水浸得有点发胀,尸身也开始有点腐烂,并发出股股的臭味,年轻的脸孔上带着有点狰狞的表情,想必是不甘心就这样的离开了。女人发出歇斯底里的哀嚎,男人双腿一软,跪下来,布满皱纹的脸上流满了泪。

女人透过布满泪水的眼眶看到了他,他依旧站在远方,无视於众人悲痛的哭嚎,恬静的看着女人。“我走了,妈。你好好的保重。”他说。然后就像上次一样,头也不回的转身走进大海。女人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朦胧中,女人感觉到他就在身边,只是他比现在更加的年轻,正撒娇的对女人说: “妈,就让我去划龙舟嘛,我会小心的啦。”

Thursday, May 20, 2010

蠕行




骑在摩托上,感觉风快速的在耳后呼啸而去,不留恋,不做作。炽热的阳光照的后背隐隐阵痛,老天你也正常点现在已是黄昏了。

打包的晚餐吊在把手的一侧,没办法,这辆摩托没有篮子呢。是友人的摩托,她离开一阵就交代我偶尔帮忙热一热摩托,离开了却好像阴魂一样的精神留驻。

驾着摩托左穿右插的越过一个又一个不安於份的车群,用群来形容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贴切了,眼前的车辆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无规矩却有序的排着,如虫蠕行。

我移了移头盔,义无反顾的继续在蠕虫中川行。脑袋不时的想象自己会被突如其来的车群辗过,一如当初罗里辗过你一样。我会尖叫吧,我猜。在被辗成尸泥前以最高分贝的声量来结束短暂的一生。打包的食物跌在柏油路上破裂的情况,慢镜头呈现。那时,我的脑袋会跃过什么的画面呢?是不是就如电影演的一般,序幕掀起,一生的事迹一幕幕的涌现在舞台上,是所有的事情吗?那是不是代表我重新的活过或体会过以前的一切?那可是不错的一件事。可是时间足够吗?在临死的死亡之间的时间段应该是不足以回忆起所有的事吧,还是就好像一部放映着的影带,时间到了就自动关机,不管你的故事情节发展到怎样,如果是这样就的要好好的注意,注意哦,在紧张刺激的时候不要关机呢,撑一撑吧!等到没有那么紧张的时候才关机,走也不会走的那么的憋气。

又或者,并不是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搬上大银幕。挑点精华的来播吧,那我该挑些什么的时候呢?在妈妈的子宫里和你对望的时刻?中六成绩放榜,一群友人聚在我的身边一起尖叫的时候?上大学的第一天?还是,爱慕我已久的人对我表白的一刻。不知道,太多了,就让大脑自动筛选吧,你选什么我就播什么,都要死了不要再烦我。

你们应该不会立刻知道我的死讯吧,因为我身上并没有带着任何证明自己的证件,驾照也没有,摩托也不是我的,同房的屋友也回家乡了,还有谁会知道我呢?或许警方无能为力之下会随便将我停放在某个已被遗忘已久的停尸房,等到有一天,某个人突然想起我来的时候,才把我给领出来吧。那时,你们一定会讶异,我怎么死了我怎样死的,呵呵,抱歉我无法告诉你们了。

你们会哭吧?也要料理我的身后事啊,记得,我有签了器官捐献卡了,我的眼睛,皮肤,肾还有还有,拿去吧,然后把我火化,一了百了。那个和我这辈子最亲近的人,你要一个人当两个人用,替我好好的活下去,虽然自娘胎以来我们都是那么的相像,但你和我毕竟是不一样的,罗里辗过你没事,我可不能。成绩你差过我可是你选择了你喜欢的科目,我可没有。你叫我不要回家了一直惹妈妈生气,我真的回不到家了。生是个异乡人,死也是个异乡鬼。